3月13日傍晚上海下过一场雨,杨浦区转运境外旅客的大巴刚送完一批旅客回家,司机和接机组成员对车辆进行消毒后一刻不敢耽误,往浦东国际机场的路上飞驰。接机量是平日的两倍,需转运的旅客不断走出来,他们必须保证机场至少有一辆大巴随时待命。
一天前,上海市新冠肺炎防控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宣布,从3月13日零时起,所有中外人员凡是在进入上海之日前14天内,有过韩国、意大利、伊朗、日本、法国、西班牙、德国、美国等国家旅行或居住史的,一律实施居家或集中隔离健康观察14天。
面对境外输入病例的严峻考验,上海重点防控国家首次从四国增至八国,16个区驻守机场的接机点,旅客接待量陡然上升,工作人员彻夜未眠。
深夜的机场,一名接机工作人员正在给境外旅客引导方向。本文图片均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 黄尖尖 摄
15分钟,5本护照
晚上8时,浦东国际机场接机大厅人声鼎沸。航旅信息牌上的“到达”航班每一秒钟都在跳动,身穿“大白”隔离服的工作人员与推着行李车的境外旅客来回穿梭。
夜深了,忙碌了一天的工作人员丝毫不敢松懈,对着手里的一叠叠护照,一遍遍仔细核对、登记。旅客们焦急等待,一位年轻的日籍爸爸跳着不知名的舞步,在他怀里八个月大婴儿正在哇哇哭泣。坐在行李车上离开机场大厅时,一个扎马尾巴的小女孩与小伙伴拍手庆祝,“终于可以回家了!”……
繁忙的接机大厅。
“这是在15分钟内来的。”T1航站楼的随车工作人员马添骥指着手里的五本护照告诉记者。从日本回来的留学生,从大阪回国的一家三口,还有一位从加拿大返沪的年轻医生,五个人登记好后正等待集中发车返回杨浦。这时,马添骥发现了一个疑问:“加拿大来的怎么也是黄标?”他当即联系了当晚值班的组长王晓乐。
日籍爸爸怀里的婴儿还在哭泣,但未确认清楚的加拿大旅客不敢贸然接走。王晓乐又紧急与海关进行确认核对,最后发现原来该旅客在从加拿大返沪前的14天内曾到过美国。“新政策刚发布,我们要核实清楚每一位旅客的情况,不能冒一点风险。”王晓乐说。作为组长,王晓乐承担了沟通浦东机场两个航站楼的接机组协调工作。
杨浦区接机组。
从T1到T2航站楼之间,有一条长500米的通道,他每天都要来来回回走上二三十趟。“两个接机组遇到任何吃不准的问题,都要打到我手机上。”每天走16公里,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上夜班的时候,整个过道只有我一个人在走,从这头走到那头,这时我就在想,过去熙熙攘攘的浦东机场,此刻竟如此安静。希望疫情早日结束,让一切回归正常……”
排队出关。
流程不断提速,工作区划分更合理
杨浦接机组的黄骁毅从下午2时来机场交接班时,就明显地感觉到一丝压力,“旅客量比平时多了很多”。
一个星期前,小伙子从杨浦区统计局被调派到机场驻点,第一天上岗就是一个大夜班,从晚上10时值守到了第二天早上6时。“当时所有流程还在初期磨合阶段,旅客出关后滞留时间长达到五六个小时,现在只要两个小时就出来了。”工作流程在不断提速。
接机点。
一架航班降落机场,旅客经入境检疫后,海关和边检部门会针对来源地依据检疫、筛查标准逐一对每位旅客对标检查,并按分类在旅客的护照上粘贴不同颜色的标签。护照贴有“绿标”的旅客引导至放行通道;贴有“黄标”的旅客,即过去14天内来自于或途径过8个重点国家的旅客,由上海16个区及邻省驻在机场的工作人员统一组织送到集中隔离点和居家隔离点。接机点上,有人负责登记,有人负责核实,有人负责接送,还有接应组及时联系街道和社区做好准备。信息登记核对完成后,旅客统一汇集到机场的停车场联络点,同一时间出来的旅客乘坐一辆大巴回家。
运送行李。
为配合“零点新政策”实施后带来的大客流,记者发现接机点的工作区进行了较大扩充,把原来过道空间划分为各区的接机驻点。从13日下午开始,区与区之间的接机点之间还架设了黄色挡板,避免了不同区的工作人员和旅客之间的交叉感染,工作区划分更加合理。
航站楼内还设有工作人员就餐区,十张桌椅间隔一定距离摆放。16个区早已形成默契,各区轮流来吃饭,错峰就餐。就餐区旁边是休息区,每两个区共用一个休息间。深夜的休息间里空无一人,摆放着几张颜色和规格不一的躺椅,那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临时从自己办公室里搬过来的。
等待。
“终于可以回家了!”
“我家宝宝也是八个月大……”
晚上10时,黄骁毅和马添骥陪同着五名旅客来到停车场上,大巴搭载着乘客在几乎没有车的高速路上飞驰。
“我是负责T2的,他是跟T1的,我们两个很少合在一起送人。”黄骁毅说,每天的接机情况都不可预测,“像今晚一下子来很多旅客,我们就临时决定合在一起送。”一辆车,两位转运人,在深夜的公路上聊起了这些天的经历。
黄骁毅和马添骥。
“我记得最初接到驻点任务是在晚上十点,让我到浦东机场支援,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黄骁毅说,“但我妈十分紧张,说能不能请领导换人,我安慰她说没事的,区里肯定给我们做好防护工作,我也想为疫情做点贡献。”
第一天上班就遇到夜班,对工作人员来说,无论精神和体力都是巨大的挑战。“最后一班旅客是凌晨三点钟来的,送完天已经亮了。”那一天,所有人回到宾馆后直接倒头就睡。
深夜巴士。
“很多旅客出关已经等待了五六个小时,但他们都非常配合。”让马添骥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对日本夫妻,在机场等了很久才出来,工作人员特别不好意思,但他们却一直说:“你们很辛苦,我们等一会儿没关系的,只要能安全到家就好。”这让马添骥十分感动:“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在守护的都是一些可爱的人。”
深夜的大巴车上,刚才在机场哭累了的小宝宝已沉沉睡去。马添骥之前问过他们,“孩子八个月大,我家宝宝也是八个月。当时我看到他光着脚在那边,就非常心疼,心里很着急想尽快把他们送到家……”参与接机工作的这些日子,马添骥一直和其他成员集中住在宾馆,担心万一回家会让家人受到影响。“我每天晚上都会跟小朋友视频,他还不会说话,但看看他咿咿呀呀,我第二天工作就更有动力了。”
一家三口到家了。
由于两家旅客都住在同一个街道,负责这个辖区的社区医生要两头跑,中间等待交接时耗费了一些时间,等到达最后一家小区时,已经将近11时。“其实我特别理解你们的工作。”临下车前,从加拿大回沪的年轻医生对记者说,“我自己也是医生,上海的防控做得很好,在很多国家都做不到。”
车辆回到集中隔离点消毒的时候,跟车人员才脱下穿了一天防护服,在微凉的夜色里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机场接机点按照三班倒的时间进行,早班6:00—14:00,中班14:00—22:00,夜班22:00——6:00。“明晚我们就是夜班了。”小伙子苦笑着说。“连续两个早班、两个中班、两个晚班,就可以休息两天,但说是休两天,因为刚上好夜班回来,其实第一个白天都是睡过去的……”
三人护送小组,看着居民进家门。
正准备收队的时候,手机里传来消息:“T1又来旅客了……”3月13日全天,杨浦区驻浦东机场接机组共安置入境人员22人,截至3月13日该区累计安置入境旅客142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