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路两边小店云集/任国强

半舍艺术空间

折叠咖啡馆

“果之润”水果店

　　老街区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在黄浦区的南昌路上，你也许可以找到答案。绿树成荫的南昌路两边，云集着年近百岁的成片里弄房屋，沿街开了一众独具特色的小店。但也许因为这条街始终保持一种幽静的状态，与数十米开外繁华的淮海路商业街相比，这些小店总还让人觉得“不够火”。

　　城市需要有温度的街区，留住小店，使它们的经营充满生机，才是让南昌路保持活力的好办法。6月29日，由南昌路跨界自治会策划的“夏日集市”将在这条街上举行。

　　主办方希望，市民游客的到来能让往日宁静的南昌路“火”一点，也希望大家能在休闲、购物的同时，更加了解南昌路的故事。

　　有些小店很有趣

　　同济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朱伟珏对南昌路很熟悉，她曾是这一带的老居民。有南昌路上的这些小店在，朱伟珏觉得生活很方便。她爱喝咖啡，南昌路上有好几家咖啡馆，她是常客，时间久了，与店老板也成了朋友。她也喜欢去附近的小店逛逛，挑挑水果，买买鲜花，看看手工艺品。

　　朱伟珏告诉记者：“南昌路上的这些店铺，整体来说，布置得都比较小资、精致。有一些小店很有趣，比如我常去的一家咖啡馆，里面展示了很多艺术品。还有一家老牌水果店兼卖特调果汁，人气不错，经常看到外国朋友光顾。”

　　朱伟珏的介绍引起了记者的兴趣。昨天下午，记者来到南昌路，探访她所说的“有趣的小店”。科学会堂对面有家“果之润”水果店，乍看与一般的水果店差不多。绿色的木质门楣上简单地标示了中英文店名。西瓜、芒果、水蜜桃等十来个品种的应季水果分类摆放在货架上，从门口延伸到室内。

　　进门环视四周，记者从墙上的装饰中，发现了这家店的与众不同。墙上绘有一些文艺图案，用木板写着双语提示。墙上的挂饰中，尽是一些上海人的家常老物件：旧打字机、老式台灯、饼干罐头……店里的一角卖果汁，窗口上方的黑板上用粉笔字写着各种不同搭配的果汁名称，仍旧是中英双语。

　　穿着深色老头衫的中年店主熟络地招呼着顾客。有些人看起来跟他很熟，挑完东西看看价格，自己扫了扫码就把账结了。还有的人买完果汁并不着急走，坐到吧台旁和同来者聊起了家常。

　　如果说，水果店弥漫的是家常生活气息，那么，散布在路边和弄堂里的咖啡馆，则代表了南昌路精致的一面。走进弄堂里的一幢小洋楼，穿过小天井，推开嵌着格子玻璃的木门，记者步入了慢节奏的休闲世界。

　　转角的多层大书架上排满了大本读物，供人取阅。长桌边，人们捧着咖啡或茶，看书、刷手机，或者低声絮语。这家名为“半舍”的艺术空间共有三层，每层都陈列着一些艺术品，可以对外出售。一只猫坐在窗前，凝神望着天井里的翠竹。

　　百米外的折叠咖啡馆，铁艺架子上也有一些艺术风格的相框、摆设。但随处可见的咖啡壶、咖啡机和杯子提醒你，这里是一个更纯粹的咖啡世界。可以说，在南昌路上，每一家小店的不同陈设，都代表着店主不同的心思，让顾客从细节中去体会。

　　在这里开店是种情怀

　　在这一带住久了，朱伟珏自然而然察觉，南昌路上虽然长期有商家存在，但业态调整颇为频繁。这条路上的行人向来不多，过去因为雁荡路美食街、复兴公园钱柜的存在，为它导入过一些人气。但总体而言，它还是幽静的，似乎一直“火不起来”。地处衡复历史风貌保护区，背倚淮海路，黄金的地段为小店带来了不菲的房租价格。客流量不足，商家难免亏钱。出于职业本能，朱伟珏做过调查，发现有的商家不是很介意，认为在南昌路开店无非追求个情怀；有的则看不下去账面上的连续赤字，开了一段时间就搬走了。半舍艺术空间在这里开了5年，时间不算短，店主李若素表示，这里可以用来展示、销售一些艺术品，表达一种情怀，也附带着卖咖啡和茶。

　　折叠咖啡馆的店主李佳则说：“咖啡店当然要以咖啡为主，盈利是必须的，因为要生存嘛。”

　　“果之润”水果店的店主周传财在南昌路做了31年水果生意，是这里的老牌东家。“70后”的他并不住在附近，但出于上海人对这一带“文艺范儿”的欣赏，他从朋友手里接下了南昌路上的一个水果摊头，并在上世纪90年代把它变成了小店。因为做熟了行当，有了固定可靠的供应商，小店在维持生计的基础上还有些赚头。每天凌晨4点半，供应商送来当季新鲜水果，柜员有时去浦东的市场再拿一些货，忙活到早上7点开门，一直开到晚上11点。

　　五年前，由于原有店面太小，周传财在旁边重新租了一个稍大的店铺，兼卖果汁。他发现，平时中午和晚上生意好，对应午休和下班时间。双休日则是下午人多，都是出来逛街的人。

　　光阴流逝，值守在店里的周传财也见证了南昌路的变迁和人来人往。“二三十年前，这里人很少的，附近居民晚饭后会来散散步，图个清静。现在随着淮海路商圈氛围的改变，人比以前多一些了，但仍谈不上热闹。”也因为如此，光顾水果店的多半是熟客，工作和居住在附近的外国人占了不少比例。“老外们喜欢喝我的果汁，他们的口味比较重，要加姜、加一些特殊的配料，我会按照他们的喜好准备好。”

　　在店里，周传财见证过许多故事，比如一对外国青年从恋爱到结婚，再到为人父母的历程。“谈恋爱的时候，他们牵着手来买水果，站在店里聊天。结婚时，我收到了他们的喜糖。宝宝出生后，他们从微信上给我发来了孩子的照片。”

　　也有驻沪工作的欧洲姑娘

　　回国前含着眼泪，依依不舍来到店里道谢，感谢小店带给她的温暖。“他们把我的店当做一个有烟火气的家园，把我当做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我也感到很高兴，这是小店存在的另一种意义。”周传财说。

　　让商业文化“活”起来

　　这些小店的存在，让南昌路有了活力。但因为没有统一的业态，对于政府部门来说，要想把它们整合在一起管理非常困难。再者，要让商业文化“活”起来，也不能光依赖政府引导，需要更多社会力量出谋划策，使其按照商业规律自然运行，成为良性循环。

　　为此，2017年，黄浦区瑞金二路街道成立了南昌路跨界自治会，把这些小店“拉”到了组织里，邀请专家学者牵头管理自治会，由朱伟珏教授担任会长。街道办事处副主任戚建豪告诉记者：“我们希望，这个组织的力量，能帮助培育南昌路的街区温度，让商家在享受文化氛围的同时顺利生存下来，用商业规律自发调整经营状态。”

　　在身为会长的朱伟珏看来，南昌路的小店有淘汰、有更新，本身也是正常的。在和黄浦区商务委的沟通中，她提出：“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拯救哪一家经营不善、面临关门的小店，而是要通过我们的努力，让南昌路这个有价值的街区保持生机。”

　　为了让更多人注意到、了解到这条街，今年6月，由朱伟珏总策划的“活力南昌路文化艺术季”启动，得到了学术机构、商家、居民的支持。在为期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和其他专家学者们设计了一系列活动，包括人文徒步、口述史展、跨界会客厅等等。

　　“每设计一个活动，我们都希望能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了解南昌路。比如‘人文徒步’，我们就邀请了一位老居民而不是学者，带着大家深度游览南昌路。对公众而言，能从居民口中了解南昌路，会比专家的介绍更为亲切。再比如‘口述史展’，我们与思南公馆合作，免费开放展厅，不让门票费用成为阻挡居民了解南昌路历史的门槛。‘跨界会客厅’主要开展学术型的讲座、沙龙，地点设在南昌路的咖啡馆里，比如‘陋室设计书吧’。这里很有老上海的复古风格，可以借此鼓励学者和年轻学生走出校园，到中心城区进行学术探索。”

　　记者了解到，6月29日即将举行的“南昌路夏日集市”，也是今年“活力南昌路文化艺术季”的重头戏。这是一次商户自发筹划的、具有“联盟”性质的活动，十余家参与活动的小店将在当天推出物美价廉的商品和优惠折扣。这些小店主要集中在南昌路上的思南路至雁荡路路段，周传财的“果之润”水果店、李若素的半舍艺术空间、李佳的折叠咖啡馆都在其中。

　　朱伟珏告诉记者，夏日集市的灵感，来自于其中一家商铺的合伙人与她的一次探讨。“夏天本是逛街的好季节，又逢周末，希望这次活动能吸引众多市民游客前来，在休闲、购物的同时欣赏、了解南昌路，以此带动商家的积极性，让南昌路的小店更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