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妙霖

“前面左拐进入考试中心。”考官命令。我心里一沉，想，完了，这考试根本没有到说好的四十分钟，就让我匆匆地回来了，看来我又要失败了。“你把车子倒进车位。”在我把车开入考试中心的院子后，考官又说。唉，结果倒车也没有倒好。我一看两边的反光镜，车子偏右得厉害，便把车往前开了一下后调整车身倒入车位。教练Chan曾经说过，如果一把没有停好，你可以往前调整一下再倒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听说。我一直以为，一把没有停好，就是重大错误，就失败了。“You passed（你通过了）.”考官说。“What（什么）?”我问。“You passed.”考官重复了一下。

考官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黑人，小个儿，戴一顶英国绅士的帽子，一口标准的英语，嗓音富有磁性，如歌般悦耳。下午三点半当我准时到达考试中心的办公室时，这位考官便向我走来。“你叫什么名字？”他问。“Miaolin Zhang.”我回答。“Miaolin.”他重复了一下。我发现，英国人叫我“Miaolin”时特别准确，而Zhang 却总是发不来。

上车后，考官命令道：“你出大门右拐。”右拐，就是大转弯，左拐，就是小转弯。我曾经这样告诉Tye，我的第一个教练。Tye会心一笑，说：“哦哦，大拐，小拐，好。”英国人没有大小拐弯之说，但是牢记“大小拐弯”，对于我们中国人“右派”分子来说是事关重大。谨记右转是大拐可严防转到逆向的车道上。中国人靠右行驶，是为“右派”，英国人靠左行驶，则为“左派”。

右拐后考官命令我在下一个路口左拐。这是一条非主要车道。不久，考官让我靠左边停车。靠边停车谁不会呢？但是，靠边停车有一些规则，其中最为关键的是车轮不能碰到上街沿，如果碰到，你的考试即告失败。这Croydon考区的道路，车流量大不说，路况还特别复杂，有许多的转盘与路口，转盘的出口可以多达六七个，你进入转盘，就如入迷宫，很有可能就转不出来了。因此，Tye坚持让我去另一个叫West Wickham的考区考。他说在Croydon考失败的可能大，这是人人皆知的。West Wickham考试的道路的两旁是森林或者是大片的草地，时速40英里。我驾驶着汽车犹如骑着骏马，春风得意马蹄疾也。不过，一个不注意，马失前蹄，让操着浓重而又难懂的苏东口音的女考官给掀翻在地。“你的英语听力不行。”她最后总结说。

英国十字路口或者转盘的前后都是斑马线或者是由灯控制的行人道，一般在进入前两三米处设置一条，出来后的两三米再设置一条。一次，我刚一左拐好，便被Chan踏了刹车，一看，行人正在过斑马线。Chan说一半以上的人在这里折戟。这次的考试，我一再提醒自己注意行人道。一老妪欲过斑马线，我注意到了，停下。又一斑马线，对面有人过来，我停下，有后继者，我耐心待之。我是考试的，我急什么？

“前面的转盘，出口是Gatwick.”考官命令。这个转盘是考试的必经之地。Chan已经带我走过几次了。后面一路顺利，直到他说前面路口左拐。我打了左方向灯。不对，左侧是进入一家单位大院的。我急忙关掉方向灯。到了路口，意识到没有打方向灯，又马上打灯。没有及时打灯，后面又犯了一下。这时，我有一点慌乱了。车一直往前开着，眼看马上要到路口了，考官一声不吭。我看看他，说“Sir？”他冷冷地回答：“你没有看到刚才的路标不让右拐吗？”完了!

车子左拐后进入繁忙的街区，前面有一辆公共汽车靠站。我等在后面。公共汽车开出站台，我尾随其后。不久，它又靠站。我判断右侧有足够的空间，便打了右方向灯，超过这辆公共汽车。前方的车辆停着，在等红绿灯。我的前面又是一辆公共汽车。变换绿灯，汽车缓慢地前行。我跟着公共汽车过十字路口。我突然明白，这个路口的地上是一个大的黄框。黄框者，不可停车于其上也。违反者，罚款60英镑，此其小事，大者，左边座位上的考官让我不通过也。“不要停下，不要停下。”我默默地念道。公共汽车慢慢吞吞，左摇右摆，似乎要停，当然它自己已经过了黄框。不过，它最终没停。

考官下车后，我按约给Chan 发了一个短信，告知考试通过。他回短信，“Well done(干得好)!”

Chan先生，斯里兰卡裔英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