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末，经历了一个火热的夏天，武康路这条“网红”马路却没有迎来原有的热度，沿着马路排长队购买网红面包、网红冰激凌的人群不见了。多家网红店铺关闭，网红冰激凌店原址，如今也只留下一个原本对外售卖的小小窗口，隔着紧闭的窗户还能看见未能完全拆除移走的砖块。

　　武康路变得清静了。曾经，这里的双休日和节假日都被游客所占据，现在，在难得放晴的午后，记者只看到三三两两的游客。在原本的网红面包店旁，现在又开了一家快闪冰激凌店，不同于之前网红冰激凌的火爆，这家店的冰激凌可以随到随买。昔日热闹的武康路，似乎还没准备好再迎接一家新的“网红”。

　　原本面包店旁新开的冰激凌店，可以随到随买

　　[拆除的网红店已难觅踪迹]

　　“游客来这里的目的变了。”武康路咨询中心的庄金琳告诉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以前游客来，都问店在哪里，现在来都问故居在哪里。”游客口中的“店”，指的是曾经武康路上的面包店Farine和冰激凌店WIYF，这两家店同属于一个法国老板。由于大受欢迎，这位老板还在武康路上陆续开了餐馆、汉堡店和咖啡馆。今年3月，面包店Farine因涉嫌使用过期面粉被查封，这些店也相继关门。

　　记者走访了几家店的原址后发现，位于武康庭内的Farine面包店店面还在，但已空关了半年；往武康庭内再走几步，原本的Franck Bistrot餐厅现在已将招牌更换成Bistrot de Tradition，和原来的老板已无关系；位于武康路靠近湖南路的WIYF冰激凌店、Rachel’s汉堡店等，都已经完全拆除，若不是仔细对比寻找，很难留意到唯一留下的一扇小窗口。

　　Farine面包店已经关停半年

　　去年冬天，记者曾经探访过武康路，那时的武康路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虽然不是吃冰的季节，但路过的年轻人和阿姨爷叔都不免会买上一支冰激凌尝尝鲜，排上二三十分钟的队是常有的事。面包店门口更是每天排着附近的上班族和慕名而来的游客，人人都耐心地等待着新鲜出炉的羊角面包。

　　今年春节假期期间，这里的人流量更是爆棚，网红冰激凌店前的队伍甚至一直蜿蜒到了复兴西路。庄金琳告诉记者：“春节假期人最多的一天，这里的客流量有1000多人，武康路变得像南京路一样。”她回忆道，当时整个咨询中心都是来询问的游客，咨询台都被淹没了。他们之中有外地来的游客，也有本地赶时髦的年轻人，甚至有人专程开车来买冰激凌，裹着大衣吃着冰激凌成了武康路上的见怪不怪的景象。

　　[网红店关门后，周围商家怎么说？]

　　面包店涉嫌食品安全问题被查封后，武康路及周围的几条马路上，几家略有名气的店都相继关门，不少人哀叹武康路已经不是原来的武康路了。对此，庄金琳说，自从Farine被查封后，相关部门对周围的店进行了检查，有些店被查出不具备营业执照，有些则是恰好房租到期没有续约，因此武康路上才有了一波“关店潮”。

　　游人经过曾经的网红冰激凌店售卖窗口

　　武康路上的变化，在这条路上的商家往往能最先感知到。Farine位于的武康庭内，分布着几家餐厅、服饰店和精品杂货店等。记者探访发现，这几家店人气都有不同程度的回落，只有一家咖啡馆里坐着三三两两的顾客，其中以外国游客居多。一家饰品店的店员告诉记者，Farine给整个武康庭带来了人气，2016年他们的生意明显变好，今年的生意变得难做了。一家餐厅店员则称，Farine关门后，餐厅的生意减少了近三成。

　　武康庭内坐着的多为外国人

　　不过，也有一些商家对“关店潮”并不担心，网红冰激凌店对面的一家眼镜配饰店店员就告诉记者，原本网红店给店铺带来的实际客流量就有限，虽然来排队的人变少了，但对店铺的影响并不大。据了解，这家眼镜配饰店现在已经开出了网上商店，销量非常不错。记者询问另一家红酒店，店员称他们的销售量以批发为主，武康路的门店主要是工厂对外展示的一个窗口。

　　眼看着网红店从人气爆棚到销声匿迹，不少商家的感受是“游客换了一批人。”原本游客来了都直奔网红店，现在则会在街上悠闲地到处逛逛，在街边的小店驻足。庄金琳的感受也是如此，她告诉记者，现在来逛武康路的游客中，多了许多年龄偏长，三四十岁的老房子爱好者和摄影爱好者。不少游客都对武康路和故居的历史有所了解，他们更关心的是故居分布的场所，或是拍摄街道的最佳角度。不过，网红店的影响力也尚未完全消散，一些外地游客来武康路时，仍会询问网红店的位置。在被告知店已经关了半年时，不少人都觉得可惜。

　　[武康路未来如何转型？]

　　武康路变得清静后，最高兴的还是一些当地的居民。一位梅阿姨告诉记者，网红冰激凌店最火爆的时候，街道上吵吵闹闹影响了居民休息不说，不少游客吃完冰激凌还会将垃圾随手扔在路边。有时，整条街道都能看到零星的垃圾，非常脏乱，“现在店关掉了，总算是清静了。”

　　游人变少，武康路也正在还原它本来的“味道”。《上海日报》城市和建筑历史专栏作家乔争月在武康路住了8年，作为一名武康路的居民和研究者，她亲眼见证了这条路的变化。去年武康路最火的时候，她和先生每周末都想“逃离”武康路上的人潮。最近，武康路渐渐恢复宁静，每晚和先生散步时，乔争月又能体会到都市田园的感觉，“这是武康路最美的时候。”

　　恢复了宁静的武康路，图为罗密欧阳台

　　不过，对于附近的居民来说，这样的“美”也隐隐伴着失落。武康路上曾经的面包店和咖啡店，也是这条路上的居民社交的地方。这一带的居民“中西合璧”，很多老外都习惯周末在咖啡店里吃个早餐，乔争月就常在咖啡店偶遇邻居。平时，他们也需要一个就近的面包店，满足每天的早餐需求。包括Farine在内的几家店关门后，不少人都有点无所适从。

　　“关闭违法违规的店铺是‘刮骨疗伤’，但居民们还要继续生活，我们关心的是之后街道会如何‘生长’，”乔争月说。武康路改造规划者之一，同济大学副教授华霞虹也认为，如何在引入新的业态的同时，保持武康路生活社区的特征，平衡好商业和居民的私密性，是接下来武康路转型的重中之重。

　　如何做好两者间的平衡？美国普林斯顿小镇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法。这个风景如画的小镇因普林斯顿大学而闻名，丰富的历史遗迹和自然风光也吸引了不少人来此定居。为了保护小镇风光，镇上成立了保护委员会，会员中不仅有专业的规划和建筑师，也有居民代表和历史风貌研究者。任何风貌变化，包括小镇的改造和新店的开张，都要经过保护委员会的同意。乔争月认为，或许武康路也能借鉴小镇的方法，找到未来发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