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孙允广 正和岛
“墙上有两个钉子,谁让你钉的,扣500块钱!”
“什么?500块?就两个钉子而已,至于那么多吗?找人补起来四五十块钱足够了……”
2005年,刘昕已经在上海工作了两年。屋子是从中介手里租来了,他也从未见过房东本人。虽然楼房很老旧,刘昕觉得自己也算是个文艺青年,还是好好收拾了一番,钉子就是为了挂照片钉上去的。
公司突然决定,把他派驻到北京。也只能匆忙的收拾起东西来……
“500块还多?那你自己找人补吧……”手里握着4000块押金,看着刘昕的东西一点点装车,“二房东”用了不容质疑的语气,脸上闪过一丝狡猾的兴奋。
“……”
就这样,刘昕被扣了500块。
现实比那500块钱,还要冰冷
接到调离的通知,刘昕其实并不意外。从1996年大学毕业,他已经在各大城市漂泊了七八年。白天的车水马龙,夜晚的灯红酒绿似乎都与自己无关,就像一个过客,内心憧憬的花花世界,一瞬间就在现实中变成了海市蜃楼。
一切都那么匆匆。
临走时,除了跟同事吃了一顿饭之外,他甚至都不知道还要跟谁告别。内心泛起一阵阵悲凉,觉得这挺可悲的,心里嘀咕着:大城市真的就这么冰冷吗?
跟所有在北上广打拼的年轻人一样,除去日常花销,刘昕大部分工资都贡献给了房东和中介。涉世未深的毕业生往往成为黑房东、黑中介们欺负的对象。青年圈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在北上广租房没遇见过黑房东,那是还没有历练到”。
刘昕的脑海里存了9个城市的地图,大大小小搬过20次家。市面上那些黑房东、黑中介的招数,他都领教过:
中介打来电话:“来吧,没问题,这个房子3000。”到那儿去,“不好意思,刚租走,我手里还有一个3800的,都过来了,看一眼吧。”房客永远看不到合适的房子,因为好房子要留下做招牌,这叫挂羊头卖狗肉。
一些中介玩文字游戏、隐瞒合同,不标明各项费用,等住进房子后,各种物业费、供暖费、保安费、清洁费……名目繁多,然后不断收费。
北京那无数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永远修不好的马桶,碰一下就会倒的柜子,怎么也“叫不醒”的声控灯……还有夜里“高歌一曲”的室友,永远打扫不干净的公共厨房……
就是这样的生活,也仿佛随时可以被按下暂停键。房东离婚了,房东夫妻吵架了、房东孩子要上学、中介跑路了……都说房子是租来的,生活不是,可大多数人都没有自己掌握遥控器。
生活这件事,也不只是要算经济账的。经济之外的舒适度、归属感等这些人性深处不可更改的需求,是必须落实在一栋稳定的房子内的。
所以说,搬家,无论多少次也永远不会让人习惯和舒适。这轻巧的两个字涵盖的其实是一种重大的生活变故:从一个熟悉的地方连根拔起,再栽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努力还魂。人的生活是由无比丰沛的细节组成的,搬家意味着把早已安之若素的所有细节粗暴地归纳。
时代就是这样,租房的世界里,不在乎眼泪。
物以类聚,人以“钱”分?
刘昕的弟弟刘洋也在上海工作,俩人在同一家公司,分管区域不同,又都经常出差,所以也不是总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