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经济”与未来社会
文| 陈茜
当下,如何应对单身这一人群的真正需求,同时把握好未来的变革机遇是值得思考的。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选择单身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但这并不意味着孤独的人越来越多。当下,如何应对单身这一人群的真正需求,同时把握好未来的变革机遇是值得思考的。
独居者们的个体崇拜:远离婚姻并不孤独
2013年,美国纽约大学社会学教授艾里克·克里南伯格在《单身社会》一书中谈到,单身人口在大城市里越来越多、逐渐赶超核心家庭数量的社会称为“单身社会”。根据他调查的数据,美国、欧洲、日本、中国台湾等发达经济体都先后进入了这一社会形态。
根据克里南伯格的观点,持个体崇拜的独居者们往往“追寻成功与快乐并不依赖于将个体与他人相连,相反,这更大程度上取决于向个体完整展现寻求其他更好选择的机会。”同时,几乎没有证据证明独居是造成美国人孤独感的元凶。反倒从公众调查反映,决定孤独感的并非人际交往的数量,而是质量。
驭势科技合伙人、原梅赛德斯奔驰中国研究与发展中心研究员李雨嘉在接受《商学院》杂志采访时则认为,在中国这种个体崇拜的影响并不算很多,因为个性或者追求个性在中国并没有精神土壤。“中国的个体崇拜不在于对于个人成就的追逐,更多是在评判一个人在社会组织中是否占有支配地位。”她发现,特别是这些年对于传统的生活组织形式有一种“回归”趋势。
虽然,在李雨嘉看来,中国单身者受个体崇拜影响并不是主要原因,但是她认为,当步入婚姻关系时,单身者要考虑一个核心问题就是自身能力——是否可以承担婚姻的权利和义务。这种能力包括很多面向,从生理、精神、心理到经济能力。而随着近年中国结婚率的下降和离婚率的逐年攀升,可以看到,对婚姻生活的不确定性和可能背负重担的恐惧,也成为单身人群难以迈出一步的阻碍。李雨嘉认为,离婚率攀升是社会发展的正常阶段。“至少更多人可以重新选择这样的生活,对于婚姻和家庭责任,也有了新的认识。”
城市化进程中的独立女性促进单身社会到来
根据人口普查数据表明,在各个年龄段,基本上都是男性未婚比例高于女性,这与我国失衡的男女比例有关。但是,随着女性地位的提升,受教育和工作权利逐渐平等化,无疑让她们更加有主见和远见,所以,面对婚姻也更加自主独立。
在2001年,《经济学人》杂志提出了“单身女性经济”概念。女性一直被认为是“买买买”的消费主力,而年轻的单身女性往往更愿意为自己花钱,而不惜成为“月光族”。与男性相比,女性群体也更容易抱团,从各类女性畅销书作家的庞大粉丝群体就可以看出,关注女性成长是经典而有凝聚力的话题。
李雨嘉认为,女性是世界上最苛求的消费者,特别独立自主的女性。对于这些“成功女性”来说,最想要的是那些能够帮助合理分配时间、促进联系,有助于自己和家人生活幸福的产品和服务。换言之,就是时间杠杆——
某些消费产品和服务能够帮助女性找到时间节约时间。
在传统观念下,女性事业再成功,家庭不幸福也是一种失败。同时,把女性物化的观念还苟存。李雨嘉认为,对女性的不满大都是由她们的成就直接导致的结果。“当代女性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向上的螺旋,如果她们和家人继续实现更高水平的财富积累,除了全职工作别无选择。”
新加坡国立大学环境设计学院助理研究员李孜则认为,经历了工业革命,人变成了生产线上的机器,直到现在社会从某个角度看,人依然是被隔离、被物化为一个个劳动力。城市化就是资本化的一种形式,走入城市和职场的精英女性也会被最大限度地去“利用”。所以,“她们很难放弃工作去相信婚姻会带来后半生幸福,对家庭关系依恋减少。同时,由于自身条件的完备,她们选择合适的伴侣更严格。如果计算完结婚成本和风险,她们一些人觉得单身其实更好。”李孜说。
城市化不单单影响着职业女性晚婚。李孜指出,城市带来的婚姻低潮,越是文明程度高,生育率会越低。以新加坡为例,比较其他一些族裔,生育率较低。传统观念中,华人应该很注重生育,但是,伴随着城市服务提高,城市家庭关系、互联网新技术以及消费能力一一被解构,对个人发展认识问题的改变,单身人群增多,并且可以生活得很好。这与全球化带来生活方式的多样化有关,并且城市对单身青年的包容度更高。不仅仅提供保险医疗方面的保障,还有商业的力量,比如更专业化的服务,更能支撑一个人的生活。
人工智能时代催生更多单身和单身经济
作为“在线城镇化”与“在线社区”的提出者,李孜对于技术带来现实社会生产和生活形态改变有很强的敏感性和信心,由此,他对于单身经济的理解更具有革命性和未来感。在采访中他表示,“从技术解放生产力的长远来看,未来不需要那么多人作为劳动力,这也意味着,未来生产运转并不需要这么多人。不但劳动力可以被创造,消费力也可以被创造,即机器的虚拟消费能力,比如数据等。”人的意义在哪里?
他曾从某种极端角度畅想,未来五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技术得到极大发展,人类寿命增长,人类没有了现在这么大的繁衍压力,那时,婚姻被解构,单身成为自然常态。“由此,我觉得人工智能时代,人将会返璞归真,更重视人和人的感情,这是机器所不能模拟的,人的宗教性和信仰意识会凸显。”他说。
这时,单身生活将被重新定义。一方面,人为了生育去结婚的动机减少,而更多为了感情或其他心理需求,这是与机器最大的区别。另一方面,由此产生用物欲代替感情需求的新商业模式。比如,人结束单身生活的方式是和机器人、克隆人谈恋爱,就如美国科幻电影《HER》里的场景。可能情况是,人会依恋机器,但是,机器不会依恋人。
李孜认为,从某种程度上,这是也是一种机遇。“资本从现实空间像瀑布一样倾注到虚拟空间,创造更多匹配人类感情生活的产品乃至实体机器人的发展。”正如当下《王者荣耀》等虚拟世界游戏的风靡,日本虚拟精灵宠物的风行,未来社会将是建立在机器模拟的世界,不是真的机器世界,由算法在背后控制,人的社会关系在技术条件下被匹配。
对于技术的乐观虽然可以化解目前我们对单身现象的忧虑,但是,人类依恋“非人”去生活的图景却不无几分悲哀。当很多人不愿意跟人建立关系,而是去跟机器、手机建立关系时,这是否就是未来社会的征兆。
单身青年的生活方式促进共享社会到来
需要找机器人来陪伴,有时是技术控的一厢情愿。其实,单身青年欢乐多,比如选择如美国喜剧《六人行》式的合租,外出旅行时做沙发客、驴友,不购买汽车,而是选择租车出行等,他们往往并不希望占有什么,更喜欢共享。积极健康的生活态度,让他们享受婚前的自由时光。
单身群体从某方面来说,正促进共享社会到来。“单身人群的消费特点在于变动比较快,因为对于使用权的期待会大大高于所有权。单身人群和共享社会是相互促进的关系,可以说单身人群比较容易接受新的消费概念,并身体力行。”李雨嘉说。 |